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渴望知道真相！當年到底發生了甚麼事？

 

只有一個人可以解開疑團，那就是我的伯父。

 

很久沒見他了，正確來講，很久沒聽到他的聲音了，我想我知道在哪裡可以找到他。

 

我悄悄走出石堡，還好沒驚動任何人，向小禮拜堂跑去。

 

夜間走在一片墓地中，貓頭鷹不時森冷的叫兩聲，增加了恐怖性。

 

推開虛掩的門，裡面的安靜，直感到被淨化了。

 

“沉淪暗夜兮，

歲寒風霜。

 

風蕭葉瑟兮，

念我錯徨。”

 

告解室那裡有聲音傳出來，我輕輕走過去，是的，不出所料，那熟悉的聲音，男低音，帶一點沙啞，緩慢地誦經般的歌唱......

 

“囚禁鄙室兮

苦役心傷。

 

戰兢等待兮，

巨廈傾場。

 

刑台搭建兮，

我心顫慌。

 

待君歸來兮，

以血清償。”

 

“Lassell 先生！伯父！”

 

告解室裡面靜下來。

 

“請離開吧，孩子，你偷聽了我的心裡話，打擾了我的告解，別再折磨我了，孩子。”

 

“伯父，你無權自己懲罰自己，這裡沒有神父，沒有人聽到你的告解。”

 

“有，掌管萬物的神在聽我禱告。”

 

“我想跟你談談，我需要你的開解。為甚麼讓秘密藏在你自己的心裡，這不公平啊，我也有權利知道我生父生母的事情，對嗎？”

 

告解室又安靜了片刻。

 

“伯父，我請求你，告訴我吧，不然我不會走的。”

 

告解室紫色絨簾慢慢開啟......

 

這情景有點眼熟，我想起學院的那堂人體寫生課。

 

那個男模特兒撩起門簾走出來 ……

 

拉塞爾先生撩起門簾走出來 ……

 

一個赤身露體，接受着所有眼睛的審視......

 

一個遮掩全身的黑袍，雪白長髮，準備接受心靈的審判  ……

 

兩個意義完全不同的影像重疊交錯。

 

我和伯父面對面站着......

 

忽然外面有點響聲

 

“誰？”伯父側耳聽着。

 

“可能是風吧。”

 

“來，跟我來！”

 

拉塞爾先生拉起我的手，急匆匆向後面走去，他步履蹣跚，很衰弱。我攙扶着他，走下那個隱隱向上冒出陰氣階梯，穿過窄窄的通道。

 

我們進入一個巨大的地窖，圓形的牆壁，圍着六道門。

 

“這是甚麼地方，好像很秘密一樣。”

 

“ Liligrace，你將要在這裡主持一場儀式。”

 

“我？”

 

“來，我們到後面說。”

 

我們到了一個密室，我四處張望，幾乎沒有任何家具，地上一塊木板，疊着被褥，看得出有人夜晚在這裡棲身。還有一些簡單必須的生活用品。

 

“如果我沒猜錯，你住在這裡？”

 

“是的，你沒猜錯。”

 

“為甚麼，你擁有那麼多財產，怎麼，怎麼生活這麼清苦？”

 

“這是我的選擇，孩子。”

 

拉塞爾先生坐在一張木椅上，一直喘氣。

 

我坐在對面僅有的另一張木椅上。

 

“Liligrace，有些事情你必須知道了，沒有時間了。你去過燈巷，那是我和你的父親多年的研究，一個實驗場，世界將來的縮影。”

 

“燈巷？我不想知道你的科學，心理學，藝術，我只想知道我的身世，我母親和我父親的故事。”

 

“等你看完第六個病人，一切都會揭曉。”

 

“為甚麼是第六個病人？”

 

“近代人類覬覦上帝造物的奧秘，萬物之中都各自隱藏着一條獨有的秘密數據，超級市場每個商品都有一條價值的數碼，每個人都擁有獨自的DNA，善與惡都由數字的組合來顯示，聖經上早有預示：

 

"This calls for wisdom. If anyone has insight,

let him calculate the number of the beast,

for it is man’s number. His number is 666" (註1）

 

我們舉行清除罪惡的儀式，集合6位病人，象徵他們各自罪惡的6幅畫，讓他們分別進這裡的6個門。把這3個6分解，就可以把人類靈魂中的惡分解出來。

 

他們進了門之後，會喝下一種藥水，讓他們深深的沉睡。這些罪人會像一具具石像一樣，手舉燈盞，這些燈盞是他們的靈魂之火，一直燒到40天期滿，他們就會醒過來，變成一個無罪的人。”

 

“為甚麼是40天？”

 

“以色列人出埃及，因為他們仍然悖逆，所以要在曠野漂流40年，清除罪衍，才能進入神為他們預備的迦南美地。所以，我們這個儀式取40天為治療週期。”

 

我不是十分懂，隱約覺得這是一種篡改和有野心的宗教。

 

“好，今天都教給你吧。關鍵在那藥水，這是極其珍貴而神秘的藥方，我和你父親多年研究而成。為了防止外洩，分三部分藏在三個秘密地方，你走前來，我告訴你。”

 

就在我聽完伯父的耳提面命之時，密室的門靜悄悄的開了，一枝槍伸進來對準了我......

 

伯父猛然推了我一把，槍響了，伯父倒下去......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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註1：聖經《啟示錄》13:18:

 

"This calls for wisdom. If anyone has insight,

let him calculate the number of the beast,

 

for it is man’s number. His number is 666" 

 

在這裡有智慧。凡有聰明的，可以計算獸的數目，因為這是人的數目，他的數目是六百六十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