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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o.31

第二節 暴風雪


倫敦今年冬天特別冷,下了很多場大雪。漫天飛舞的雪,還是一貫的溫柔飄逸瀟灑,即使它帶來的是嚴冬酷寒。把世界變成雪的王國時,并不發一言。它輕撫你的臉頰,搭着你的肩膀,再俯伏親吻你的雙腳。也就在這當兒,讓你腳下猛的一滑,登時摔斷骨頭。

啊!多麼純淨,多麼聖潔!人們口中剛剛還在讚美那天上飄下來的初雪,轉眼之間,腳下已經將它踐踏成污穢的泥濘。

坐在溫暖壁爐邊的人,正在讀一本有趣的書。當風呼號響起的時候,他聆聽一小會兒說:多美的銅管樂曲! ,再抬頭看看窗外銀裝素裹的花園,啊!多美的風景畫! 他由衷的讚美說。 風花雪月 是富裕滿足的人的閒情逸致。

剛下班開車趕回家的人,一邊詛咒該死的天氣,一邊睜大雙眼, 搜尋那渾濁不清的灰色深處,盼望突然有跡可辨。他確切知道前方有一個溫馨的處所在等着他,當妻子兒女迎接他的時候,暴風雪已被拒之門外,剛才路上的艱險,只算得上是一首不愉快的小插曲。

孩子們在花園里堆雪人,他們大聲歡呼:噢!雪是我最好的玩伴! 夜間,雪人在夢鄉帶孩子去看各種新奇的事物。暴風雪對無憂無慮的人來說,也是無憂無慮的。

這年的平安夜,史密斯府邸的燈光讓暴風雪也充滿詩意。我被邀請參加他們的家庭聖誕派對,當晚,所有賓客都留宿在史密斯莊園。

半夜的時候,我似乎清醒然而又全無意識,穿上白色連帽晨衣,光着腳,走到外面風雪中去,竟然一點也不感覺冷。我怎麼也睜不開眼睛,下意識的向前伸出雙手,神奇的避開了一切障礙。

來到一處空地,剛剛還在呼嘯的風雪霎時間停了,四周靜得出奇,也潔白潔淨得出奇,天上只有一顆藍星,像一隻盈着滿眶藍淚的眼。

像往常一樣,我張開雙臂,過了一個時辰,小黑鳥來了,就落在我的肩膀上,它總是唱着那首歌,那首甜蜜而又令人心碎的歌。

我聽見有人輕輕走來,踏着積雪。

我看到他了!也緊閉雙眼,兩手伸向前方,如夢似幻。是的,是他 —— 我愛慕的男子。

被世界遺棄的人容易心生惡念,我一直罪惡的愛慕着他。我們共同暗生情愫的罪惡心魔,對我們的第一次誘探!

那顆藍淚終於重重的掉下來了,驚醒了我們的夢,罪惡而又曖昧的夢!

親愛的小黑鳥啊,我的故事沒有結局,沒有明確交代。傷痛的片段,每在心裏重複一次,傷口就再次撕裂流血。

暴風雪升起來了,在我哀傷,幽暗的心底呼嘯衝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