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中一片明媚


就在那個清晨,我有事到Ravenscourt Park去。剛一出地鐵站的閘口,輕柔,優美的音樂聲,像一股清流緩緩流淌著,沁人心脾。地鐵站的廣播里正在播放柴可夫斯基的《D大調小提琴協奏曲》。頓時我神清氣朗,心中一片明媚。我不禁在椅子上坐下來,想聽完這首樂曲。一個工作人員,可能也是一位音樂愛好者吧,走近前來攀談,“多麼美的音樂!” 這是他的開場白。我望了望門外,和煦的陽光讓一切都帶上了淡金色調,世界光明而和諧。“真美!”我由衷的贊嘆。後來他又說了些甚麼,大概是發表對音樂的宏論吧,我顧著聽音樂,沒完全聽清。就這樣,一個坐著,一個站著,我們一起欣賞著這場地鐵站音樂會。直到我匆匆走在街上,趕著辦我的事情,那音樂還在我心里涌流。

   

後來我留意到很多地鐵站都播放古典音樂。還有商店,餐廳,教堂的午間免費音樂會,原來古典音樂
無處不在!照這樣看來,英國知名的樂評人諾曼 來布雷西特(Norman Lebrecht)的
《誰謀殺了古典音樂》的言論,是否多慮了?我對這聳聽的危言,有同感,也別有一番淺見,待日後再專
門和大家討論吧。

   

一次和朋友在Covent Gardon一家地中海餐館晚膳。正在等正餐的時候,忽然鋼琴聲響了起來,一位鋼琴師彈起了前奏,讓人精神為之一振。接著有兩位歌手走出來,聲情并茂的唱起了歌劇選段。一位是男高音,另一位是男低音。沒有女歌手?這就造成了我以下的際遇。可能因為我坐的位置,正好面對兩位歌手,而我又聽得專注的緣故,那男高音一邊唱,一邊向我走來,他單膝跪下,向我大唱詠嘆調。一
下子,餐廳的氣氛熱烈起來,有顧客站起來看,大家都饒有興致。又因為他唱的是我學過的劇,所以我就習慣性的配合他,還接唱了宣敘調。歌手們問我是否同道中人,于是,顧客們拍起手來,要求讓我唱首歌。盛情難卻,我被歌手們牽引到鋼琴前面。稍事商量,我就和男高音合唱了茶花女中的《飲酒歌》。唱完後一再鞠躬,感謝大家對我的厚愛,然後走回我的位子,老板送了一瓶酒給我們,還有一堆的感謝
話,當是感謝我帶給大家的歡樂。我吃著已經涼了的晚餐,但是心里很熱。

    

《Sole luna》意大利語是太陽月亮,是一間意大利餐廳的名字,位于South Kensington 。這家餐廳有四個特色。我們都聽過老板津津樂道過一件趣事:著名導演伍迪 艾倫(Woody Allen )曾經借這家餐廳作為場景,拍過電影。工作人員和演員們看到這意大利餐廳的老板後,不盡愕然,上下打量一番,最後得出的結論是:這是一個地道華人!地道意大利餐廳的老板卻是一位地道華人,這種情況并不多見,這是特色之一。

    

老板老李還是一位藝術愛好者,很多華人藝術家都是這里的常客,藝術氣氛濃厚,這是特色之二。我第一次到這餐廳來吃飯,是朋友的引薦。我們從《Sole luna》的側門到樓上,不大的空間里高朋滿座。環顧四周,很雅致的裝潢,風格是西式結構加中式裝飾。因為這是好客的老板專門招呼朋友的地方,食物跟樓下截然不同,是地道的上海菜,這算是特色之三吧。

    

我被安排在一張大圓桌前坐下,鄰座是皇家歌劇院的男高音歌唱家。不知誰提議:今晚這麼熱鬧,不如來點音樂吧,我就被大家指定帶頭“來點音樂了”。常常有點音樂,當然是這餐廳的特色之四了。經不起大家的慫恿,我唱了一首歌劇選段,水仙女中的《月亮頌》。唱完洋歌,再順理成章的唱首《北京頌歌》,撥開意大利文的迷霧,正氣凜然,字正腔圓的國粹藝術,溫暖了在座的身在異鄉的中國人,贏得全場掌聲。在我的拋磚引玉下,歌唱家也按耐不住,站出來唱了一首意大利民歌《我的太陽》。高亢,熱烈的歌聲:我的太陽,多麼燦爛輝煌......

   

雖然我有很多次在餐廳和類似場合唱歌的經歷,但都是工作,都不及這兩次令我難忘。因為出人意表,臨場即興而又自然發生的事,平添了一層美感。

   

音樂在我們的生活里,像陽光雨露一樣自然和必然。驅走暗淡,一片明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