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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o.28

血色薰衣草


媽媽明天就到倫敦了,艾斐兒準備和媽媽去法國度假。

第二天,到機場接媽媽,一眼看到穿着黑色吊帶裙,永遠年輕美麗,永遠衣着入時,永遠出眾的媽媽,推着行李車走出來。

媽媽!我在這裏!艾斐兒高舉起一隻手。

“Baby
,哎呀,看你瘦了這麼多,怎麼樣啊?媽媽擔心死了。 

和媽媽走在一起時,經常被人誤認為是兩姐妹,可在媽媽口中,艾斐兒永遠都是 Baby,永遠都是一個愛撒嬌的小女孩。

艾斐兒接過媽媽手裏的行李車:我已經在網上訂好了車票,明天我們就可以坐在花神的露天茶座喝咖啡了。

乖,我們好好輕鬆一下。 媽媽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。

翌晨,艾斐兒和媽媽到聖潘可拉斯火車站,搭乘歐洲之星火車穿越英法海峽到法國去。當車窗外陰雨綿綿的景色,逐漸明媚,逐漸田園,巴黎近在咫尺。

出了巴黎北站,啊!連空氣的味道都比倫敦豐富得多。在街邊小攤檔上買了一大包櫻桃,水蜜桃,找到在網上訂的酒店。

中午時分,坐在塞納河左岸花神咖啡店的露天茶座悠然喝咖啡,陽光下的人們,微笑,漫步,接吻。空氣中瀰漫着愛情,閒適,享樂的甜蜜味道。

傍晚一陣微雨讓巴黎蒙上神秘的面紗,在船塢餐廳吃晚餐,兩岸茂密的栗子樹,紫色和白色的花盛開,塞納河靜靜流淌。

第二個閒適的上午,在阿維農車站附近租了一輛小車,開車穿行在恬靜的南法鄉間。太陽在變幻莫測的雲朵裏時隱時現,投下變幻莫測的光影。

綠原,紅屋,黃野花,青綠葡萄園,還有那大片紫色薰衣草,濃艷明麗的色彩交相輝映。

微風輕吹,噴泉叮咚,在教皇新堡村的陽光下,喝上一杯葡萄酒,那酒遠不止是酒的氣味,摻雜着花香,果香,日光香,交織在舌尖,令人靈魂出竅。

站上教皇避暑城堡,領略斷壁殘垣的頹敗美……

就在這時,艾斐兒忽然看到有一輛黑色汽車正慢慢的,靜悄悄的向後倒退,直向懸崖逼近。

只見停車場的管理員,一邊高喊,一邊跑過來奮力拉住車,幾個男遊客見狀也幫手讓車停下,車上沒有司機,可能是自行從斜坡上滑下來的。

一對男女遊客這才驚覺,車尾幾乎撞到他們,男子急忙抱住女郎,那女郎的臉埋在男子的肩上,離他們還不到兩步遠,是懸崖的邊緣,所有人被這景象嚇呆了。

管理員用法語喊着甚麼,相信在問誰是這車的車主,半晌沒人回答。因為沒有釀成意外,所以最後也不了了之。人們繼續欣賞美景,珍惜無常的生命。

生命可以在一瞬間,在沒有任何先兆,沒有任何防備時突然結束。

這驚險的一幕,多少影響了心情。艾斐兒和媽媽回到教皇城酒店,想先休息一下,晚上再去找地方吃晚餐。

可能旅途疲勞,不知睡了多久,艾斐兒忽然醒來,怎麼又聽到那熟悉而奇異的嗚哇……嗚哇聲。

已經是半夜了,媽媽還在沉睡。艾斐兒起來走到窗邊,拉開窗簾。啊!多美,多安靜的月夜,大片薰衣草在月光下睡去了,做着安然,紫色的迷夢。

遠處最深紫的中心,亭亭玉立着一位女郎,她潔白的衣裙,倩影輪廓反射着月亮的清光。一位男子單膝跪着,親吻女郎疊在裙裾上的玉手。一隻黑鳥落在女郎的肩上,唱着那首奇異的夜間歌唱。

啊?是她?那帶黑鳥的女人!她怎麼會在這裡,那是她的情人嗎?

艾斐兒曾經在某個雪夜,見過他們在莊園後面的樹林幽會。

基本上看不清他們的樣貌,但是看來好像就是今天下午險些被車撞下懸崖的那對男女。

的一聲輕微響聲,只見那女郎慢慢向後倒去,她慢慢躺下在那片紫色花田裡。

男子一面急忙抱着她,一面拿出手機,像是要報警。女子掙扎着向他擺手,然後那手軟軟的垂下。月光下,女郎的臉反射着死亡的白光,她身下的薰衣草慢慢一圈圈的向外蔓延着鮮紅色。

那一片鮮紅,鮮紅的薰衣草啊!

黑鳥飛起來,圍着那片鮮紅的薰衣草轉着圈盤旋,每當它飛一圈,那一圈鮮紅就變回紫色,一直到所有薰衣草都恢復成紫色,黑鳥落在女郎的胸口,白衣上的血跡慢慢消失,女郎睜大一雙充盈着夜光的眼睛。

男子抱起她狂奔而去,黑鳥也跟着飛去了,只剩下受驚的薰衣草在月下迎風私語。

艾斐兒周身都不能動,也喊不出聲來。她用力眨眨眼睛,不是夢境,不是夢遊,是真真實實發生的事!

這是一起謀殺事件嗎?從下午那輛失控的車,到這顆無聲的槍彈,這顯然是有預謀的謀殺!目標就是這位神秘的帶着黑鳥的女子,她是誰?和她一起的男子是誰?殺她的又是誰呢?

媽媽醒了:“Baby, 你在窗邊做甚麼,小心着涼。看來我們錯過了晚飯時間,我弄個泡麵吃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