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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o.29

第三節 耶和華的山上必有預備



那天是個嚴峻的冬日,房東的宣布更加嚴峻:如三天之內交不出房租,必須盡快離開,否則公堂之上見!

出去走走吧,漫無目的,人生也漫無目的。孟白走着,走着,忽然漫天狂風暴雨,四野無人,一片黑暗。

她嘶喊:上帝啊,如果真的有你,請監察我的苦情!她的哭喊聲淹沒在更尖利的風聲,更狂暴的雨聲,和更陰沉的雷聲中。

誰能逃避上帝的震怒!

跑了不知多久,一聲似乎推開了一道沉重的鐵門,雪亮的閃電照得四周通明。啊!眼前現出了許多天使和十字架,

這是地獄還是天堂?

看清楚,這是一個墓園。

她轉了一個圈,凝望着那黑暗的深處,輕聲問:可有空餘的房間給我?我,我太累了......”

一串沉悶的隆隆聲之後,醞釀了一聲炸雷和一束劈向大地的閃電。

沒有?噢......連你...... ......你這死神都拒絕我嗎?

又一道閃電,不遠處顯出一個門,還沒看清,就又隱在黑暗中了。她向那裏奔去,伸手推開虛掩的門,摸着黑沿着一道旋轉樓梯上去,又推開了一個門。

窗外透過閃閃電光,孟白發現自己正站在一個房間中間。

她像剛爬出來的落水鬼,渾身滴着水,猛烈的發抖。她摸到牆角,蜷縮在那裏,抱着肩膀,實在太冷了,實在太累了……

傳來一陣鳥叫聲,孟白睜開眼睛,天亮了,外面閃電和雷聲都停了,雨還在淅瀝淅瀝的下着。

環顧四周,這樣看起來,這個房間並不算太壞。陳舊的豆綠和米白相間的條紋牆紙,兩張同色調的椅子。巨大的,冷卻已久的壁爐,後面靠牆一道屏風,屏風前還有一架陳舊的鋼琴。佈滿污跡的彩色玻璃窗,到處蒙着厚厚的灰塵,淡淡的霉味,破敗寂寥,看得出這裏很久都沒人來過了。

走去窗前,經過一夜暴風雨,這片灰綠的林中雨景,雖然淒清,然而寧靜。有鳥叫聲的早晨更顯得明麗,經過暴風雨的人,忽然重生出了希望。

伸出頭向上望去,上面有個小小的圓窗開着,一隻大黑鳥在窗前盤旋,裏面傳出小鳥的叫聲。

大鳥一天裏往返多次銜來食物餵它的寶貝,傍晚的時候它卻沒回來,晚上它也沒回來。第二天早上,小鳥不停的叫。

一定發生甚麼事了,我必須照顧小鳥!

孟白焦急的在這座塔樓裏轉來轉去,到處都找不到通路可以上樓。回到房間,仔細循着小鳥的叫聲……從那邊傳來......這裏聽得最清晰!孟白把耳朵貼在這面牆上,雙手在牆面上摸索,巨大的壁爐側,一個暗門靜靜的被推開了......怪不得這壁爐這麼大,原來另藏玄機,這扇小小的的暗門在壁爐側邊,不留意根本看不到。

彎腰進了暗門,走上一條窄窄的樓梯,推開一扇小門,上到塔樓的頂層。

這是一間密室,裏面有一些家具和一張鋪着厚厚被褥的床。啊!雖然封塵,陳舊,依然雅緻,溫馨,有隱秘的安眠。

窗戶開着,那個鳥窩就在窗台上,小鳥正張着黃黃的嘴丫尖聲叫着,看看旁邊還有它的蛋殼。看來這小傢伙昨天才出生。

孟白趕快跑出去鎮上,買了蠟燭,一袋麵包和一大塑料瓶牛奶回來,泡好了餵小鳥吃,它高興的吃着,把渣滓甩得到處都是。

這塔樓頂層的密室成了孟白安身的地方,小鳥就是她的家庭成員,她每晚都給它講一個故事。它好像甚麼都聽得懂,一邊聽,一邊點頭。

小鳥慢慢長大了,不再唧唧的叫,它常常在樹林裏唱歌,嗚哇......嗚哇......”似人聲,而又非人聲,讓聽到的人心裏翻騰起莫名的感覺。 

有一天,聽到樓下吱呀一聲,好像有人推門進來,過了一會兒,悅耳的鋼琴聲響起來。

音樂中有平安,來的人並不危險。

又一個無家可歸的人在這裏棲身。

孟白天天晚上下去聽他彈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