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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o.13

隱身人

 

親愛的,這個故事可能並不令人快樂。
 
英國議會下院內政委員會公佈的數字,幾萬名避難申請者踪跡全無。該委員會說,英國移民當局正在清理尚未處理的移民申請案件,但卻無法追查到很多申請者的下落,許多申請案例都未能正式了結。 結果,這幾萬個案例,因為時間過去太久,官員們無法追查到申請者的下落,而不得不結案。
 
這意味着這幾萬多避難申請者成了隱身人。
 
親愛的,讓我打開久違的,結了蜘蛛網封塵的記憶,我要講講我小時候的願望。
 
人們都說:兒童是無憂無慮的。其實兒童也有很多煩惱,比如,拿了極差的成績單,打爛東西,闖了禍,還有許多難以啟齒的煩惱……
 
首先,我根據若干童話,如《阿拉丁神燈》和《打火匣》之類的記載,總結出一條規律 —— 寶物能為擁有者帶來幸福!

 

我開始對所有造型奇特的物件留意,搖它們和向它們念咒語。當然,這一點也沒用,直到如今我也沒能擁有一件半件的寶物,不然,情況就不同了。
 
最後,一個願望逐漸在我內心焦渴的土壤裡衍生,隱身!對,隱身!我不想別人看到我!
 
十二歲那年的一個下午,剛放了學,百無聊賴中在客廳書架搜索,想找本睡前讀物。
 
一本書的書脊上《隱身人》(注1)三個字讓我着實震了一下。

 

抽出來翻開,開頭的一段大概說,在一個寒冷的冬日,一個怪人包裹着繃帶,戴上手套,到一個村莊的旅館住宿,這個神秘的怪人把村民們嚇壞了。根據這一段的鋪排,我斷定是個饒有興味的故事,然後捧着書回到自己的睡房。
 
幾晚讀到凌晨5點,終於讀完了這本書。作者將一個天馬行空的幻想,描述得就像真實發生過一樣。隨着書中故事的發展,我對於「隱身」徹底失望。
 
青年天才物理學家潛心研究出了一種隱身術,但是窮困的生活不能讓他繼續專心研究下去了。因為交不起房租,在還沒有研究出解藥的情況下,情非得已的匆忙喝下藥水。
 
他的身體慢慢地,漸漸地變成透明,看來作者對「隱身」這件事的合理性,真的動了腦筋。
 
可隱身並沒有為他帶來解脫和自由,因為人類的基本需求,他不能吃東西,因為食物沒消化時,會顯露出消化道的陰影,下雪,下雨會使他現出水淋淋的輪廓,就連灰塵都會暴露他的外形。
 
他飢寒交迫,到處流浪,他被人追捕,被人槍傷……
 
隱身仍然是無所遁形!
 
貧窮能讓人心裏生出魔鬼,被世界遺棄的人會向世界報復。他一步步喪失理智,走上犯罪的道路。 最後,死亡將這個詭異,怪誕的故事結束。從他的手,腳開始,沿着四肢擴展到軀體,整個人顯露出來。這個神秘又令人恐怖的隱身人,原來是個三十多歲的年輕人,赤裸的身上都是傷,一雙驚恐的眼睛睜得大大的。
 
一雙驚恐的眼睛睜得大大的!
 
在網絡和博客當道的當代,「隱身」忽然甚囂塵上。人們都潛入虛擬世界中,就躲在一張張小小的圖片後面。然後肆無忌憚的,狠狠剖析着無色無味無形的靈魂,敞開血淋淋的心扉……
 
卻單單隱藏了面孔!
 
我經常去猜測那一張張圖片後面,是怎樣的一副面孔,字裏行間隱隱若現着怎樣的身影。
 
有時,我生出一股不可抑制的衝動,想寫另一本科學幻想小說,題目是《隱身人後現代記》。在書中我可以張開幻想的翅膀,「隱身」將不再是可望不可即的事。隱形藥水,可以隨便在哪個小店買到,看着說明,像自己在家染髮一樣,悉聽尊便的想隱哪裡就隱哪裡。城市街道上走着隱去面孔的無頭人,「殘缺」勢必形成新時代的審美觀。
 
這幾萬人隱了身,但是,他們為了人類的基本需求,為了吃飯,住宿,而不得不鋌而走險打「黑工」。
 
仍舊無所遁形!
 
感情上,我不能接受「黑工」這個名詞,自古以來靠自己的勞動來掙得自己的生活,都是天經地義的事。在人類文明的近代,文明的創造了「黑」系列 —— 黑市,黑民,黑工。那就一黑到底吧,反正處處都是陷阱。在別人最普通不過的事,對黑民來說都是趕盡殺絕。
 
黑暗中的人們,寧願和魔鬼做交易,隱藏在黑暗魔王的斗篷下,逃避白日的捕手。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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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:英國作家赫伯特·佐治·威爾斯的科學幻想小說《隱身人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