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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部

第十二章 塔尖的燈光

 

“伯父!你要休息一下嗎?”

 

“不啦,今天不說出來,我可能再也沒膽量說了。

 

一位姑娘出現了,August 參加了一個藝術展,認識了她並邀請她一起喝咖啡。雙子任何時候都在一起,就連約會也一樣。

 

我看看手中的瓷杯,凝神姑娘的臉龐,不斷比較那相似的潔白和溫潤。苦澀,甜蜜,芬芳,矛盾而複雜味道的深褐汁液流入我的內心,匯成一種奇異的暖流,從來沒有的感覺。來自中國的瓷,溫玉,她是中國女孩 - Wai Ki Sun ,你的母親。

 

我完全淪陷了,我熟知我的兄弟,我們都淪陷了。可怕的是,她愛上了 ...... August,他們一見鍾情,August 第一次背着我,和那姑娘偷偷約會了.....

 

我們那時太年輕了。”

 

伯父的聲音很小,很慢,但我的心卻劇烈的跳動着。

 

我們 - 雙子,August 是太陽般熱烈的金髮,碧空般的藍眼睛,蜜般的皮膚。而我是沉鬱如烏木般的黑髮,陰暗如黑夜的雙眼,蒼白如紙張的皮膚。August 活潑誠實,而我深沉多慮,我們整體相同又各自不同,一半受到光的祝福,另一半被黑暗所覆蓋。這就是雙子,像兩條支柱,不偏不倚,維持平衡的狀態,最穩固的結構,完全呈現上帝造人的完整性。

 

因此,我和 August 早就有了協定,我們互相的愛足夠了,不能愛上女人,不能結婚,一旦發生這樣的事,雙子的結構就會遭到破壞,將一事無成!

 

有一次,因為寫我的書,我們到‘海員遺孤兒童院’去找資料,正午陽光下,男孩子們在草坪上玩耍。August 忽然說:‘看,看那邊那個男孩。’我看過去,看到那個遠離別的孩子,孤獨站立的小身影。

 

‘他和你一模一樣。’August 小聲說。他蒼白如紙的臉,深沉如夜的黑眼,濃密如煙的黑髮。他和我如此相像,這似乎是一個神秘的提示,我相信這一定有某些聯繫。生命是有限度的,為甚麼不收養一個孩子,在我生命結束時繼承我的一切?August 也同意了我的想法。

 

我們辦好收養手續,把他帶進雙子島,成了我的養子,這就是Gray

 

Gray 顯露出更多像我的特徵,外表柔弱,性格卻非常狠。我就好好培養他,甚麼都給他最好的。但是,我畢竟是研究心理的學者,生性多疑,還是留了一手,沒有給他我的姓氏,而保留了他在孤兒院的姓名 Gray Morris

 

August 和 Wai Ki 熱戀得不能自拔,不久後,Wai Ki  也進島了。

 

雙子之間第一次有了裂痕!忘不了在密室裡發生的那場爭吵,我從來沒見過 August 那麼洶湧的怒氣,他指着我,指尖就快觸到我的前額:‘你,你就是妒忌!我熟悉你就像熟悉我自己,你以為我不知道嗎?你的心你以為我不知道嗎?她選擇了我,令你痛苦是嗎?你要破壞我們是嗎?’

 

我說:‘好吧,就讓這隱藏在烏雲中的感情暴露吧!我承認,這奇異的美貌吸引了我,但我有堅強的毅力和忍耐力,我心中如有一條貞操帶(註1)。我不會像你一樣不顧一切追求自己的幸福,而忘記雙子的協定。我不會像你一樣讓雙子事業的巨廈傾塌,我們有重任在身!’

 

他說:‘為甚麼你可以收養兒子,有自己的家人?而我為甚麼不可以有自己的家庭,生育自己的兒女?要說破壞我們的結構,是你首先破壞的,你這個怪胎!這個妒忌狂!’

 

我真的吃驚!因為這個女人,我的兄弟,我天生的另一半,完全失去理智了。我痛哭,捶着自己的胸膛:‘上帝啊!這是懲罰嗎?就像伊甸園裡的亞當和夏娃偷吃了知識樹上的果子,是因為被毒蛇引誘。我們也偷吃了果子,窺探了秘密,而讓一條美女蛇來引誘,毀滅我們嗎?’

 

August 沉默了,垂下他的頭,慢慢走出去。

 

多少個夜晚,我的兄弟站在遠處遙望塔尖的燈光,如果不是寒風吹動了他的衣裾,他真像一座外表凝固,內心燃燒着愛火的石像。

 

Wai Ki ,那住在塔尖上的女人,不聲不響,意志非常堅強,目標非常明確,她要雙子的一半,她要奪走雙子的一半,寧願他們殘缺。她的愛是自私的,不顧一切的,放任自流燃燒的毒焰!我開始憎恨她了。”

 

我忽然心底升起一道寒流……

 

伯父像懺悔一樣的回憶往事:“這個巫婆一樣的女人,每晚在石塔露台外對着夜空祈禱,她策劃了婚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