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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部

第二章 藝術治療師


  一進門的接待處,檯後是一位挽着金色髮髻的年輕女子,莉西嚴肅的跟她打了聲招呼:“早晨好 Kaya!”。那美麗的半身像隨即遞過來一本登記簿,莉西熟練的登記了姓名時間然後遞回去。

 

忽然眼前一亮,我們走進一個十分敞亮的大廳,巨大的玻璃窗旁淡橘色的絨窗簾束成優雅的造型長長拖曳而下。

 

窗外是初冬艷陽下的小花園,白色華蓋下立着取暖燈,小桌上的玻璃杯反射着橙汁的暈黃光點。


穿過大廳走出去一條小走廊,兩個緊閉的白色房門。莉西順手從牆邊的架子上拿了一個黑色文件夾子,推開較外面的房門。

 

房間不大,這邊一張寬大的沙發,那邊桌後的椅子旁邊,擺着畫架畫布和顏料,正對門牆上一面巨大的鏡子。

 

“這是病人的資料,你先看一下。”莉西遞給我那個文件夾,我接過來雙手捧着。

 

“等一下病人來到,運用你學習的知識,了解他的病情,並在這塊畫布上畫一幅寓意病人精神問題的畫作。別緊張,你戴上這個,我們的心理醫師會通過這個無線耳機指導你的。”她說着遞過來一個小東西。

 

“心理醫師?他在哪裡?”

 

莉西沒回答,走出去了。

 

我從衣架上拿過白袍子穿上,把小東西塞到耳朵裡,然後走近鏡子,挺挺胸,抬抬下頦。

 

正裂開嘴檢查牙齒時,那鏡子忽然亮了,變成透明的玻璃。一道黑色幕簾卷上去了,莉西隔着玻璃面對着我。嚇得我緊急中斷檢查牙齒,並下意識的清了一下喉嚨。

 

耳機裡傳來聲音:“你聽得清楚嗎?一會醫師就在這個房間觀察一切,有必要的時候,他會發指示給你。”說完,幕簾飛速降下,鏡子恢復原狀。

 

唔,我定定神,被人監控的感覺真讓人有點不自然呢。

 

無論怎樣,他們是來幫我這個新人的,我還是先看看病人的資料吧。

 

貼着病人照片的表格上寫着:

 

稱呼:先生

姓:Cobain

名:Kurt

出生日期:631983

教育:畢業於英國牛津大學,德,法語專業

職業:暢銷小說作家

 

這時桌上的電話響起來,一個女聲說:“Sun 小姐,Cobain 先生到了。”想必是接待處小姐打來的。

 

“好,請他進來。”說完,我擺出剛才演習過的姿勢。

 

兩聲敲門聲,隨後一個男人走進來,皮鞋鬆垮垮的擦着地,外衣敞開,一身汗水,像一個放學後一輪瘋玩疲憊回家的學生。

 

Cobain 先生,請坐”我指了指沙發。

 

科賓先生坐下時同時嘆了一口氣,兩手放在扶手上,手指下意識的不時抓緊放鬆。面孔比真實年齡看起來早衰一點,疲倦鬆弛的灰白皮膚,眼瞼垂下,迴避着我的目光。

 

“好。隨着你的問題,開始吧。”耳機裡傳來稍帶沙啞的男聲

 

Cobain 先生你好,我叫Sage, 作家是個令人尊敬的職業,我很喜歡看小說呢。我聽到耳機裡的指示趕快說。

 

你,你知道我是誰,對吧?

 

我知道,你的病歷上寫着是暢銷小說作家。

 

除了在病歷上認識我,你,你沒有聽到過我的名字嗎? 他說話有點輕微口吃,通常文字了得的人,都不善言辭,我不知從哪裡聽來的結論。

 

他還半睜着失神的灰眼睛看着我,似乎等我給他一個合理答复。

 

唉,我是醫生,他是病人,怎麼反而讓他給問倒了,不行,我要再老練一點。

 

坦白說,我還沒看過你的作品,不過,會找來看看的,相信一定很有趣。好吧,談談你給我的感覺,很疲累和焦慮,你已經很成功了,是甚麼讓你焦慮呢?請談談你的焦慮吧。你可以信任我,我們之間的談話是保密的

 

作家微低下頭,慢慢深吸一口氣,再讓這口氣從鼻子裡乾脆徹底地呼出來,堅決地抿了抿薄得不能再薄的嘴唇,閉了閉眼睛。做完這一系列的熱身動作後,開始講他的故事了。

 

 “我畢業於......牛津大學,畢業後在泰晤士報’,  嗯,  ‘觀察家報 做記者,自從我到 人物出版社 做編輯,我,我開始有了文學野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