折翼天使

訪世界著名大提琴家 朱利安 勞埃德 韋伯

A Broken Winged Angel

音樂是思維的聲音

 

——雨果

提到到大提琴, 就不能不提到他, 說起大提琴家, 就不能不說起他. ,已經和大提琴不能分割。

 

他和他的大提琴一起飛翔,他的琴聲傳遍全世界,傳遍高空和大地。他的琴聲裡充滿愛,希望,和平,安慰,美感,他是音樂的天使!

 

他就是當今世界上最傑出的大提琴家之一,朱利安 勞埃德 韋伯先生。

 

不久前,從他妻子的告知中,我知道朱利安先生因為頸椎受傷,影響右臂的運動,因為做手術有一定的風險,所以考慮再三,不得做出了一個決定:停止了43年的演奏生涯,離開演奏舞台。

 

天使折斷了翅膀!

 

這個消息對我來說,最先的反應是“震驚”!第二個反應是“傷感”……

 

我想了好一段時間,怎樣去消化這個突如其來,又難以接受的消息? 我想跟朱利安談談,但我怎樣去措辭提這件事?怎樣安慰這位我最崇敬,最欽佩,而又最親和的著名音樂家朋友呢?

 

朱利安答應了我的專訪,從和他的談話中,我感覺到了他隱忍的無奈,也看到他的堅強和永不減退的熱情。

 

戴莉:“我很震驚的知道了這個消息,你曾經在舞台上演奏了43年之久,你對音樂有巨大的熱情和強烈的感情,就像聖徒撒姆耳被獻給了上帝,你的生命早已獻給了音樂,獻給了演奏生涯,退出舞台是否不得已做出的決定?”

 

朱利安:“是的,這是一個不得已而為之的決定。這是突然的,痛苦的變局,非常,非常傷感,我永遠不想這一天來到,但是我必須做這個決定,離開我熱愛的演奏事業。

 

我的醫生給我的評估是,如果做手術會有很大的風險,只有很小的成功機會。我有年輕的妻子和年幼的女兒,我不能冒這個險!”

 

今年4月,朱利安在舞台上彩排海頓協奏曲,離演出時間不到2小時,他忽然意識到,他的右臂難以承受這麼劇烈的演奏,所以當天音樂會的上半場,他臨時改為不那麼激烈的樂曲。

 

朱利安:“我很抱歉,我不想這麼做,但我不能夠給觀眾最好的音樂,更是我不願意做的。”

 

那天晚上,他打電話給他最近任命的經理人,他不得不停止演奏,並取消所有合約內的音樂會。

 

朱利安: 我覺得對不起所有人,我看到我妻子臉上的淚水,我的感覺複雜得難以理清,這麼多年了,突然間感到 …… 我做不到了!”

 

戴莉: “在和往常一樣的一個早晨醒來,再沒有音樂會,再沒有演奏,感到無限的惆悵…… 這個日子是否來得太早?對未來有計劃了嗎?”

 

朱利安:“是的,它來的太早了,我正在考慮怎樣對這個突然的變化做出反應,所以還需要時間來適應和計劃。”

 

他還有那麼多正在醞釀的靈感,正在雄心勃勃策劃大型音樂活動,突然之間,他不得不停止,改變和調整這所有一切,包括他的未來生活。

 

朱利安:“早在56個月前,我發覺我的手臂不能屈伸自如,我就開始很小心的選擇曲目。我對妻子說:‘我發現我的手臂抬不高,甚至越來越低,我可能會在最後一分鐘改變我的曲目。’”

 

在劍橋的一個音樂會前,他跟他的鋼琴伴奏商量,可否把琴蓋放下來,讓鋼琴聲音小一點,來配合他手臂的問題。

 

朱利安:“你看,我必須妥協!作為一個音樂家,我不喜歡這樣。”

 

這位視演奏為生命的音樂家,對所有演奏,無論是大型音樂會,或是小型私人聚會,他都認真得一絲不苟,在所有演出前緊張不安。這個妥協對他來說,是怎樣的無奈,怎樣的無從選擇,怎樣複雜的感覺和情緒?對於這個變化,他的心理怎樣去承受,改變,適應呢?

 

戴莉:我們知道你也是一位偉大的音樂教育家,將來會在教育方面做更多一點嗎?

 

朱利安:“是的,這正是我要做的。疾病不能讓我退縮,作為一個專業音樂家和教育家,我用一生積累了寶貴的經驗,我必須回饋給世界。”

 

朱利安除了在演奏上做出了卓越的貢獻,在教育事業上,他付出了極大的熱情,精力和時間。他促使英國政府創辦了一個名為“和諧”的一個音樂計劃,讓英國最貧窮地區的兒童免費受音樂教育。

 

朱利安:“我還有很多振奮人心的計劃不能如期實現,我的事業已經有成就,我很榮幸能和那麼多傑出的音樂家和樂團合作,但是我現在不得不出局……

 

戴莉:“人生的每個階段都有不同的感悟,現階段你的感悟是甚麼?甚麼是你的新目標?”

 

朱利安:“永遠不要說‘永遠’這個詞,雖然我還抱有希望。我在最後一次演奏淚灑舞台,我夢中扔下了自己手中的琴弓,一身冷汗在半夜驚醒!我想再演奏肖斯塔科維奇!

 

雖然音樂領域那麼寬闊,還有足夠我發揮的其他空間,但是我要再想想,這經過是折磨人的,但是你走到這個地步,你要說:‘沒錯!就是這樣!’”

 

戴莉:“你會出自傳嗎?那些非常珍貴的回憶,那些棒極了的故事!

 

朱利安:“我會和一些朋友合作,出品一些真實的故事,但是我擔心會冒犯到一些人,我還要再想想。”

 

戴莉:“你也是一位樂評家(你真的做了很多事情),音樂家的切身感受,這是最好的途徑讓人們了解更多關於音樂, 以後會不會繼續寫下去?”

 

朱利安:“也許偶爾寫一點吧,你知道這是一個要付出大量,卻很少回報的工作。我們英國人有一個說法:‘今天的報紙就是明天的炸魚薯條的包裝!’”

 

戴莉“作為同是寫作人的我來說,真是感慨萬千啊!你錄製了大量的CD和錄影,所以不幸中的萬幸,我們還可以欣賞到這些美麗的音樂,在你停止演奏之後。告訴我們,哪些是你最重要的,最喜歡的唱片和影片。”

 

朱利安:“我剛剛完成了兩個錄音,將會在今年稍後發表,但是在52號後,我的大提琴突然陷入沉默…… 這是非常困難的選擇,因為它們對我來說都是有特殊意義的,音樂才是最重要的理由,我從來這樣認為。所有這些錄音都是我的寶貴財產。只能這麼說,和耶胡迪 梅紐恩合作的埃爾加協奏曲,是一次不同尋常的經歷。”

 

朱利安首演了50首新作品,拓廣了大提琴曲目,他最後的兩張唱片是他和妻子程家馨, 和European Union室內樂團合作的維瓦爾第大提琴二重奏,還有和英國弦樂室樂團合作的一些英國樂曲,將在今年內發表。

 

戴莉:“你經常飛來飛去,到全世界去演出。請告訴我們你最喜歡的國家和音樂廳?”

 

朱利安:“哪裡的掌聲最熱烈吧……哈哈……只是開玩笑。”(然後嚴肅起來)“作曲家在音樂里要表達的東西,通過我的琴聲忠實重現,直接傳達給台下的觀眾,是我一直在做的。

 

至於在哪個國家,哪個音樂廳演奏,對我來說,無論是最大的國家的最大的音樂廳,或是最小的國家的最小的音樂廳,音樂永遠是最重要的!”

 

戴莉:“我很喜歡你和你太太的兩個大提琴的故事,新穎的曲目和優美的旋律。那以後這個故事會否繼續?或者由你太太演奏,你做音樂講解?”

 

朱利安:“也許會做一點吧 但這好像有點傷感。”

 

戴莉:“你曾是一個非常忙碌的演奏家,一個月竟然有20場音樂會,現在是時候享受家庭生活嗎?”

 

朱利安:“我還在學習適應這個新的改變。”

戴莉:“據我所知,你的兒子沒有從事專業音樂家的職業,那麼,你的小女兒開始學習音樂了嗎?”

 

朱利安:“我的兒子學習的是政治,剛剛畢業。他熱愛音樂,或許音樂在他心裡才是最重要的。我女兒對音樂的愛好是顯而易見的,她正對‘鼓’顯出了驚人的熱情,哈哈…… 我可不會鼓勵啊!”

 

天使垂下受傷的翅膀,仍然在尋找屬於他的路徑。

 

上帝關上一個門,會開另一扇窗。他身後的門,無情的關上了,可窗外是整個澄澈的天空,他的琴聲依然明晰,依然響亮,天使永不會停止飛翔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