苦戀

 

 

某一天清晨,詩人但丁昏昏欲睡,不一會就進入夢境,迷失在一片黑暗,荒漠的山林之中,他極力想離開。這時,野獸們竄出來,攔住他的去路,正在危急的時候,古羅馬詩人維其略的幽靈出現。維其略受但丁的精神戀人貝雅特麗斯的委託,將但丁從迷途中拯救出來。維其略帶領但丁遊地獄,經煉獄,最後由貝雅特麗斯親自接去天堂。

 

這是在地獄的第二層,但丁走到了一塊沒有光的地方,那裡好比海上,狂風正在吹着,許多靈魂東飄西浮,顛而倒之,有的碰撞在懸崖絕壁上面,靈魂們呼號痛哭。這種刑罰是專門懲罰犯了荒淫罪的靈魂們,他們屈服於肉慾而忘記了理性。

 

他對兩個合在一起的靈魂高聲叫道:“啊!備受折磨的幽魂啊!倘若別人不反對,請到我們這邊敘談一下!”

 

猶如兩隻被情慾召來的鴿子,心甘情願地展翅翱翔天際,隨後飛回甜蜜的窩裡。透過那幽暗的氣流飛到但丁面前,隨之而來的一聲呼叫是如此響亮而親切。“啊!慈悲而和善的靈魂!你在昏天黑地中遊蕩,來拜訪我們這用鮮血染紅世界的一雙。……”

 

“我叫弗朗西斯卡,生長在大海之濱的里米尼。我被迫嫁給一個貴族,因他長得很醜,結婚的時候,叫他的弟弟保羅代行這婚禮,事後我才知道被欺騙。但是,愛很快煽動了保羅的心,使他迷戀於一個漂亮的肉體。愛,也決不輕易放過了被愛的,我也很熱烈的喜歡了他。你看,就是現在他也不離開我呀!就這樣,我們的私情被發覺,雙雙丟掉了性命。”

 

但丁不由得把头低低垂落,这时,古羅馬詩人維其略对但丁说:“你在想甚麼?”但丁答道:“唉!多麼纏綿的情思,多麼熾烈的慾火,這使他們犯下慘痛的罪過!”

 

但丁聽了這個受傷害的靈魂的話以後問道:“弗朗西斯卡,你們怎樣會知道各自隱於心而未出口的愛情呢?”

 

那幽靈答道:“在不幸之日,回憶快樂之時,是一種最大的苦痛,但我可以含淚告訴你。有一天,我們倆單獨在一起,共讀着朗賽洛的戀愛故事,有好幾次我們抬頭相望,視線交錯,並且使我們的面色忽變。最後一刻,就決定了我們的命運。當我們讀到那微笑的嘴唇怎樣被他的情人所親的時候,他,保羅。顫動着親了我的嘴唇。”當這一個靈魂正在訴說的時候,另一個卻在苦苦的哭着。但丁深深感動了,竟昏暈倒地,好像斷了氣一般。

 

弗朗西斯卡和保羅的淒美故事,吸引了眾多藝術家。偉大的俄羅斯作曲家柴可夫斯基也寫了《里米尼的弗朗西斯卡》這首幻想曲。這個題材還有詩劇和小說。但丁在《神曲》裡的描述是其中的佼佼者。

 

在這些作品中,作者們對這兩個因相愛和一個吻而惹來殺身大禍的苦命戀人,寄予無限的同情,紛紛歌頌他們堅貞的爱情,而那執法殺人者,那位醜陋的丈夫和哥哥,被描述在暗影裡,持着血腥的長劍。

 

法國版畫家古斯塔夫·多雷 (Gustave Doré,1832-1883),為《神曲》做了一百三十多幅畫,他的手法細緻傳神並具有奇幻的色彩。多雷十分喜愛保羅和弗朗西斯卡的故事,畫下這幅對後世畫家深有影響的油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