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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o.9

第二節 搬家

 

 近來常常夜歸,擔心引起伊恩不滿,也想給自己更多空間,艾斐兒決定搬家。

 
還是喜歡海格特這個區,因為…… 因為塔樓的緣故吧,雖然這個區的房子最貴。通過一個網站找到一間套房,跟業主約好了看房子,一大早,找到這座兩層樓的公寓,地產經紀已經在公寓裏等候。
 
地產經紀介紹說:樓下兩間套房,分別是第一室和第二室。二樓則是第三室和第四室。
 
走進第一室的門,設計者聰明的用一個多用櫃,分開了睡覺和起居兩個空間。擺着小沙發和茶几的算是客廳區。有電爐,雪櫃,廚具等簡單設施的一角算是廚房區。多用櫃後面是睡房區,靠牆一張鐵架雙人床,床頭櫃旁有個玻璃門,推開玻璃門,外面是一角疏於打理,草長得高高的小花園。
 
麻雀雖小,五臟俱全,吃喝拉撒睡全解決了,艾斐兒爽快的立時付了租金。雖然條件比起在伊恩那裏差遠了,但是自由無價啊。
 
回去跟伊恩說,他很不捨得,叮囑她有甚麼事,可以隨時搬回來。
 
艾斐兒剛來英國的時候只帶了兩箱衣物,現在多出了幾倍。叫了兩個男同學幫忙,租了一輛小車搬了過來。搬完艾斐兒請大家在唐人街吃了一餐,算作感謝。同學們告辭,艾斐兒回來清潔。
 
吸塵機裏倒出一大團金,灰,白,黑,長,短,直,卷,交纏的頭髮,頭髮最能體現到此一遊的蛛絲馬跡,對着這團永垂不朽的頭髮,艾斐兒覺得自己潛在的,福爾摩斯式的推理智慧開始蘇醒了。
 
別看這是個小小的空間,不同時段可能是滄海桑田!這樣或那樣的人在這裡生活過,小房間見證了許多快樂和不快樂的人生。有人走了,又有人來了。有人去了更好的環境,有人去了更糟的。有人躺在這張床上生病,也有人死在這張床上……
 
想到這兒,艾斐兒把床褥搬到小花園去,為免被雨淋濕,嚴密的包上塑料布。明天讓房東拿走,然後再去買個新的,甚麼都能省,這個可不能省。
 
清潔乾淨,將居室佈置一番。客廳區正中牆上掛上一個十字架,那粗糙乾裂的木十字架上,耶穌的造型粗曠而震撼。艾斐兒在市場上看到,愛不釋手,立即買了下來。
 
信仰對於有的人來說,只是藝術品,只是一個擺設。
 
一個仿製的維納斯石膏像擺在多用櫃上。還有一個精美的座鐘,上面刻着英國十九世紀唯美畫家,弗雷德里克·萊頓的《炙熱的六月》,女子擺出彎曲曼妙的姿勢熟睡,一隻小鴿子在上空飛來飛去,那是鐘擺。
 
注滿了清水的玻璃花瓶是在二手慈善店買的,放在向着小花園的窗台上,明天早上要去買一束鮮花。
 
手提電腦放在小書桌上 —— 現代人生活必不可少的物件。 尤其是海外留學生,哪怕只是租住一個床位,只有小小一張床的空間屬於你。但是只要把電腦打開,頓時,任多麼豪華的場景都立刻讓你身臨其境。再吃上個韓國泡麵,加點祖國名產老乾媽辣醬,生活無憾矣。
 
一點也不誇張地說:沒有電腦,生活還有甚麼樂趣?!
 
擺上幾個精緻的小相框,歲月曾經少不更事。照片上的小女孩雙手背在後面,挺着肚子,撇着嘴大哭。不記得是為要一樣甚麼東西,因目的沒達到而跟媽媽鬧彆扭,被媽媽當場記錄下的罪證。自己對着自己淡淡一笑,曾經令人傷心哭泣的時段,經過時間的洗刷,變得幼稚可笑了。
 
布洛(注1)的心理距離說很有道理,距離太近或太遠都會影響美感,不即不離是審美的最佳距離。
 
小居室溫馨起來。
 
噢,記起來了,夏綠芝的畫!那次在「櫻桃溪」畫展買的。艾斐兒從箱子裡拿出來那張玻璃畫,掛在床頭牆上,再站遠幾步,靜靜欣賞起來。
 
深藍透明的夜,灰色霧靄似乎微微流動,黑幽幽的樹木似乎微微晃悠。又大又冷的月亮,佈滿暗影斑點。一條蒼白的林中小道虛幻,飄忽,蜿蜒通向幽處,景深裡有一座……
 
艾斐兒下意識的揉揉眼睛,心猛烈的跳起來。這畫面怎麼這麼熟悉?…… 是那裡!對,一點沒錯!
 
神秘,陰森,破敗,華麗的塔樓,艾斐兒和亞當的塔樓!
 
一隻閃亮的光點在艾斐兒的眼底出現,接着兩隻,三隻……無數光點在她眼前飛舞,閃亮。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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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:著名瑞士心理學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