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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部

第五章 燈巷

 

 我把車停下來,一種克制不住的“刻意”,驅使我悄悄跟踪了那個人,好像在執行蓄謀已久的計劃一樣。

 

小路在黑暗中忽隱忽現,前面那佝僂身影,步態有點搖擺,還聽得到他一直在低聲自言自語。

 

月亮也很配合似的,在雲後偷偷摸摸。忽而露出半邊臉,一片虛幻的清光投在一個拱門上。

 

我望了一眼拱門裡面,如一條暗黑之河,串串昏暗燈盞流動,似一道無盡長廊,踵踵黑影靜立......

 

有幾秒鐘,我是想放棄追踪的,可我迷路了啊!只能向前邁動腳步。

 

走近一點點,原來兩邊是一個接一個的石像,每個手中都拿着一盞燈。

 

那人在前面,點上了一隻火把,依次打開那些玻璃燈罩,換上新點燃的蠟燭。

 

這些石像姿態各異,栩栩如生,燈光映着他們生動得可怕的面容……

 

雕塑家們的靈感所選擇的人,幸運的永遠被人們緬懷,而沒被選中的人只能被人們永遠遺忘 ……

 

置身於這些石像中,真正血肉之軀的人,除了我,就是前面那人,我的腳步聲和呼吸聲逐漸加重。

 

“誰?!”他轉過臉來......

 

“是,是我。”我慌忙站住腳步。“對不起,我是 Sage  新來的實習治療師……”

 

哦,是Sun 小姐啊,不好意思,我要先忙着做我的工作。

 

“你知道我?”

 

“知道。”

 

“沒關係,你先忙,我自己看看,這是甚麼地方?”

 

“嗯,這是燈巷……”

 

這些都是誰的作品?“

 

“這是……這是……

 

就在這時,一個高大的人影閃出來,站在我面前。

 

“我的孩子,你怎麼到這裡來了。”

 

點燈人乘機走開,到前面繼續工作。

 

這人穿着僧侶的黑袍子,兜帽拉得很低,除了鷹鼻,其他五官全都隱蔽在黑暗中。他雙手放在胸前,手指對着手指。格雷也好像總保持這個姿勢。

 

我認出了他是誰,認出了他的聲音,那位不見其面,只聞其聲的心理醫師。

 

“你好,你是一直指導我的心理醫師嗎?謝謝你幫助我!這裡的雕塑是誰的作品,他一定是個偉大的藝術家!”

 

“我的孩子,是的,他是一位偉大的藝術家。善和惡並存於人類心中,且不斷的爭鬥。這些被黑暗覆蓋毫無生機的軀體,將消除罪孽,轉換靈魂,接受光的祝福,賦予新的生命。人在生時得不到愛,得不到寬恕。當生命逝去,才能被緬懷紀念。這樣的答案你滿意嗎? ”

 

 "我還是不太知道自己的職責,也不知道貴公司的運作情形。"

 

“我們組織了各領域的天賦英才,探索知識的海洋,為讚美知識,追求個人愛德的成全,以促進人類社會的完善。不過,這些以後你會了解的,耐心是美德。來,我送你出去吧。”

 

那雙冰冷的大手扶着我的肩膀,從肩胛骨傳遍通體的寒意。他帶我走出燈巷,並指給我回家的方向。

 

那晚,我整夜的夢都被燈巷佔據。燈巷,黑暗之光!